我覺得要放上來一部分, 這樣才能強迫自己寫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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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我認爲)這裏寫的是我記憶中關於眯眯的零零碎碎的事情, 也有部分我在杭州生活這些年的回憶, 並沒有刻意將自己抽離出來. 事實上, 我自己都沒法百分百說寫的都是事實. 有些可能我的記憶不太準確, 或者腦海中重放太多次而誇大了部分細節. 但是我記得的確實如此.
這篇回憶的文章本應該在兩年就完成的, 我也寫了些. 後來就擱置了. 開始是因爲回憶的痛苦, 再然後就是單純的因爲懶惰了 >_<
週年時候, 我在鬱金香的荷蘭. 雖然那天也買花悼念了, 但心情大致類同與荷蘭的天空和鮮花. 今年, 二週年, 無論如何需要記錄完它了. 我已經開始感覺到他的音容笑貌一層一層地在腦中淡去, 隱藏向深處. 我害怕有一天眯眯對我來只剩一個符號意義. 就像有些人說的, "那些事情"總會發生的. 他畢竟走得太年輕了. 而我們的人生, 僅僅並行了不足七年.
我想儘可能記些快樂的傻事. 但實際基本想到什麼就寫什麼. 反正留給自己或者眯眯看能懂就好.
I
事故当天, 国内时间夜里两点, 我上线. 班级群里的气氛异常, 这个时间居然还有不少人在线, 小心翼翼地谈论着眯眯什么事情.
“眯眯怎么了?”我问. 我在想, 难道进医院了么.
眯眯的确进医院了, 却不是我猜测的那样.
“你们不会是合起来唰我把. ”我敲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字.
“我们也想啊....”有人回我.
打了几个电话. 往家里, 军哥接的, 他当天就睡在眯眯的床上. 军哥声音很疲惫, 确认了出事的事实, 没有多谈细节;他不愿说, 我不敢问. 现在, 最后幻想中存在的希望也破灭了.
给KON, 问他是否见到遗体. 答案是肯定的. 其他的完全记不起来.
那张床本不在出租房里, 是前房东的. 眯眯喜欢, 后来我们就买下来搬了过来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好像无论怎样对眯眯都没有任何意义.
“大家都睡吧, 大半夜的了都”我在群里说.
“反正睡不着”
但是那天晚上我倒是和往常一样的时间睡的.
没有特别伤心难过, 没有到我曾预想的程度. 人说距离分隔情感, 也许说的不单单是爱情. 第二天课上的随堂我基本全错;做饭的时侯, 总是去开没放锅的那个炉灶;可能少说了几句笑话. 我不知道, 如果这些算情绪反常, 那么也没有人察觉得到. 第三天就是周六, 我忙着准备远行. 然后去了Düsseldorf. 距离还有新鲜的环境和人物, 这是我给淡漠找的理由.
我不知道当我回杭, 或者站在眯眯墓前的时侯会如何. 我真的不知道, 更不愿假想.
学校里也有中国人在谈论这件事情. 我沉默. 我不愿分享那些有的没的故事. 一时间媒体报道铺天盖地, 其中不乏有谬误之处. 不过, 至少没有恶意.
II
那天晚上潇潇, 军哥和KON去了医院. 证据是网上广为流传的一张照片. 具体细节, 我放弃. 想来应该是潇潇第一个赶到.
潇不是我们同班. 他大学和我们班住同楼层, 其实就我寝室隔壁. 眯眯是我们班长, 住我对门. 毕业后我们仨和牛哥租在一起住. 后来牛去了美国. 再后来我来了这里. 现在, 只剩潇一个在杭州.
事故一两天后, 全班能排得出时间的都回了杭州. 后来我们凑钱买了个花圈, KON桑帮我出的钱.
意料之外的一次集体聚会.
16.05.2009
III
两年后, 再次打开这篇文档的时候, 很多事故发生后的细节都记不太清楚了. 这期间大学同学们组织去过一次宁乡, 我回过趟杭州, 除了同学转交的遗物, 杭州当然不再有眯眯的任何痕迹了. 他出事的地点, 真的离我们一起住的出租房很近很近, 可能不到两百米的样子. 往前走百来米到个十字路口再左转就到了. 那晚眯眯走的路线, 我们都曾经走过无数次. 过街时"那个人渣"撞上了他. 诡谲是因为路口就在前面, 我们一般都会在路口过街, 虽然那段也有人行横道. 会这么做无疑是非常偶然.
后来潇也说起, 其实如果五一黄金周没有拆掉, 眯眯也不会碰上这样的事. 因为他女朋友在长沙, 每年长假一定是会去过那边.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证明命运什么的. 偶然因素是现实的一种残酷. 但是造成悲剧的决定性因素毫无疑问确是人为的. 那位人渣, 祝你在狱中过得悲惨. 愿你一生都潦倒.
我知道事态中的时候, 校方或者学生间组织了几次悼念活动, 大概还有眯眯公司的同事们. 小鲍应该是会热心这些活动的.
Leojane传递了些公司内流传的消息. 我大约批评了其中(可能的)不实. 伊该是觉得我太刻薄了, 毕竟人家也是怀念之意. 我很怀疑, 悲伤转了若干手之后, 稀释得用仪器也检测不出了吧. 我厌恶这种话题.
火化现场的视频可以在网上找到. 里面有谭妈妈和斯钰扶棺痛哭的画面. 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 你们伤的刻骨不是我能够轻评的. 在QQ上有时候还能碰见斯钰. 想问问她近况如何又犹豫开口会不会触到她的旧伤口. 也许是我自己过敏或者拙于社交, 总觉得语气轻淡显得轻浮, 沉重些就更不合适了.
IV
谭是班长. 大一新生报道那天, 第一个过来串门打招呼的似乎就是他. 圆圆的一张娃娃脸, 很容易就能记住的一个人.
大一我基本上还是和高中同学厮混在一起. 除开同寝室外, 同伴同楼层的也不怎么熟. 但同学之间流传着眯眯的一件逸事--那叠厚厚的长途电话卡. 刚上大学时移动电话还没有完全普及, 套餐什么的都还是未来的事. 那个时代电话卡还是长途通讯的最佳途经. 传说眯眯几乎每晚都会给她女朋友打电话(后来证明传言没有任何夸张的地方). 日久月长就积攒了一叠, 两叠, 三叠.... 比一副扑克牌还厚的电话卡来.
我们都去他们寝室"参观"过他的旧电话卡. 薄薄的一张张竟然可以累积到一只手都抓不住的程度. 我陌生于如此浓厚又绵长的感情, 仿佛距离对他们而言完全没有造成隔离. 一如家乡小贩卖的麦芽糖, 几条糖丝可以拉得老远老远.
但是偷听他们的对话并没有给我们单纯的大一生活带来什么有趣话题. 他的湖南话每一个人听得懂, 甚至打电话都不必避着同学. 还有一件有关他家乡话的趣事. 眯眯睡觉的时候会说梦话. 每次学期开始, 或者他从湖南回来以后, 他的梦话里总是充斥着土话乡音. 慢慢地普通话加入其中. 到了学期快结束时, 他梦话的内容基本都能听得懂了.
我还要爆料, 这男人其实蛮小心眼的. 好几次见他因为斯钰去男生寝室上网暗自不高兴.
慢慢地, 那位 Mrs. Left 和他们的故事不再神秘. 他们从初中开始是同学, 直到高中, 称得上青梅竹马. 恋情大约开始于高中时代. 然后就是数年的两地恋了. 眯眯曾经抱怨过浙大对浙江考生倾斜政策. 湖南考到浙大当然要比本省人要困难许多了. 对他还有与恋人分离的痛苦. 这也成就了我眼中的爱情奇迹: 六七年间几乎每晚半小时以上的电话, 还有后来每月可能有上千条的短信.
零零碎碎地, 眯眯也会讲些他们的故事. 能记得的不多. 有一次他和我说起中学时运动会斯钰受伤自己背她回家. 细节自然已经不清楚了, 印象深刻的是丫那一脸幸福味道的傻笑.
每年两次长假, 寝室里是找不到眯眯的. 一直到工作后, 丫还是在会节后第一天清早匆匆赶到公司--那真的是比清洁大妈还早. 有时候回来会带点家乡特产, 我记得有过槟榔, 口味蛇等等, 还有他和斯钰的大头贴(这个也属于"特产"吧). 长途电话和长假往返, 构成我脑中关于眯眯记忆的关键性环节, 从大学一直到他工作以后依然如故. 也许没有意外, 他们这几年最终能够聚在杭州.
如果我的记忆没漏掉什么的话, 我们见到班长夫人的真人应该要到大四快毕业. 那段时间的主题是一轮又一轮的散伙饭. 大家撑饱自己, 同时尽力灌醉别人.... 当然也有个别人是灌自己的. 那还是个世界杯决赛年, 寝室里飘荡着饱和的雄性激素, 还有汗臭味.... 斯钰给我的第一印象和这样一个混乱不堪的夏天大相径庭. 这是个同样有张娃娃脸, 笑容甜美, 说话直率的女孩子. 那次大概没和她说过几句话, 她呆在男人堆里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快)喝醉的班长大人.
毕业以后, 斯钰还来过杭州一两次, 形象和第一次见到时没什么变化. 再然后, 记忆就突然跳到了网上视频的那段.
V
同班之间的熟悉过程大约是缓慢的. 具体过程我已不记得. 总之一个个寝室里住的人和名字渐渐得对应了起来. 最熟的是对门, 也就是眯眯他们寝室(真的很怪, 因为似乎都是两对门两对门的感情最深. 是因为开门就可以见到么). 上课啊, 吃饭啊什么的都会聚在一起. 各人的特性也慢慢"暴露"出来.
眯眯大约是比较感性的人; 和许多男生一样爱好武侠甚至一些些文学--扩展到电脑游戏, 眯眯最爱的似乎就是"苍之涛"; 但是没有天赋(他有个妹妹很厉害!). 我也算是个好读书不求甚解的 书架上常年屯着不少书. 眯眯时不时会来我这儿"淘书", 大约偏向散文集或者通俗小说. 偶尔也会听我扯些历史上有的没的什么的(包括游戏里面的历史故事, 哈), 但是自己大约是没什么动力看, 而且基本每次听了都忘! 我记得他借过本"万历十五年"之类的. 过了段时间还回来时, 表示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那个才女妹妹经常会被他提起, 字好画好文笔好啦, 总之就是相当引以为傲的意思. 可怜我家都是理工科的, 这个时候只能咬咬牙.
眯眯喜欢唱歌, 流行和摇滚, 但不是工业或重金属. 大二大三时候常挂在嘴边的是beyond. 我们住在紫金港的时候, 很多次两个人骑同一辆单车, 哼着"海阔天空", 从过小剧场那条路或西教到"紫云"那条路上经过.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别问我为什么两个人只有一辆车, 老子死都想不起来了! 大概各自骑车的经历也是有的. 相比之下前面那个更为骚包的画面记忆更深刻些吧.)
后来后来beyond变成了五月天. 缘由极有可能是五月天的歌K起来更带劲. 丫在K厅里面属于唱将型的. 点的歌喜欢深情演绎一番, 撕心裂肺一番. 五月天就比较合这种菜. 说到K歌, 斯钰更是个中高手, 眯眯童鞋必须甘拜下风. 大四那次她来杭州, 这两人有牵着手站在大伙儿面前对唱"水晶". 后来似乎没逮到这种"欺负""新妇"的机会了.
大三那年, 就是2004年的秋天, 不知道为何我会在生日时候请客. 然后呢, 突然之间发现好多人的生日都团在那几天. 眯眯晚我12天. KON桑是和我同一天, 但要大一岁. 胖子和我是农历同一天, 也是大我一岁. 那年似乎只有我们俩请(或者还有第三个人? 我总觉得付账时候站我旁边的似乎不只眯眯), 餐馆名字早不记得了, 地点就在紫金港校区出去, 古墩路对面.
那次似乎是大学里第一次大规模的班搓, 至少是第一次放开了的班搓. 大部分男生都喝高了, 包括眯眯和我自己--我们似乎多次在厕所里碰面. 我怀疑那天自己喝得比大四任何一次都要多. 生日蛋糕最终不是吃掉的, 都涂到了我和眯眯或者其他人的脸上.... 其他标志性事件包括崔姐和男生打通关; 牛主动吹瓶; 小鲍坐校区里的电瓶车耍酒疯; 还有leece上了120急救车.... 最后一件后来成为我们对那一次的指代.
以后在杭州的几年, 生日我都是和同学一起过的. 对我这事儿其实还蛮错乱, 因为本人相当讨厌大量人群聚集在一起. 大概是因为集体宿舍的共同记忆吧, 大学同学算是我可以和他们扎成一堆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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